我看着她憎恶的眼神,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。
十二岁把我领回来时,将我当成易碎的娃娃,三餐都要仔仔细细地检查。
十三岁时,带着我各地旅游,身体力行地丰富我的世界。
十四岁时,因同班男生嘲笑我的口音,放学后单枪匹马地揪着他跟我道歉。
……
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我匆忙转过头,不想让她捕捉到我这一瞬间的软弱。
两秒过后,再睁开眼时,我已平静无波。
半个小时后,外面如约而至地下起了雨。
于是我又听见了上辈子沈戚茉对我说过的话。
“今天东逸不走了,客房灯坏了,他怕黑,你俩换一下屋子。”
说这话时,沈戚茉紧盯着我的脸,似乎认定我一定会发脾气。
她的预期其实也不算错,上一世我的确闹了个底朝天。
最后韩东逸选择退让,住到了那间黑屋子。
可最后因为惊恐发作,被紧急送往了医院。
从那以后,我和沈戚茉的关系到达冰点。
不过现在无所谓了,过两天我就要搬出去。
这间房即使现在腾出来送给他我也没意见。
见我如此痛快地答应,韩东逸喜形于色,开心地差点蹦起来。
到是沈戚茉,脸上闪过恍惚。
看向我上楼身影的眼神带着落寞。
客房的被子因为长久未晒带了点陈旧的味道,倒是唤醒了在老家的记忆。
无能的亲爸,刻薄的后妈,仗义的玩伴,还有总会偷偷塞给我冬枣的邻居奶奶。
就这样,伴随着各种画面我缓缓入睡。
突然,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惊醒了我。
随后走廊响起慌乱的脚步声。
我拉开了门,一只手粗暴地拽着我的领子将我扯了出去。
沈戚茉将我狠狠推在地板上,那张脸上愤怒与失望交织着。
“你太恶毒了,东逸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,你就去坐牢!”
说完,她扶着一脸痛苦的韩东逸缓缓下楼。
我这才发现,韩东逸的背后一片血迹,背部竟然镶嵌着几颗图钉。
我甩了甩发麻的脑袋,撑着扶手站了起来。
摔伤的手指颤抖着,这一世,即使我已经选择退让,韩东逸依旧没有放过我。
我不过我早有准备,我走进房间,拿出了藏在花瓶后面的摄像头。
亏了韩东逸不关灯,画面中他自己撒钉子的动作拍得一清二楚。
导出视频后,我拉出床底的行李箱,开始收拾衣服。
门敲了两下后,住家阿姨走了进来。
她也算看着我长大,看见我要走,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。
“昝杨,这件事肯定有误会,不是你做的,等戚茉回来跟她解释—”
没等她说完,我突然反问:“张姨,你相信不是我做的吗?”
张姨没有犹豫,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我笑了,趁着低头的间隙飞快地擦了下眼泪。
行李收拾的差不多时,我拿出了一直珍藏的娃娃。
这是我十二岁被带回来时,沈戚茉送的,我一直摆在床头,娃娃陪我度过了十个年头。
我将它递给张姨,笑道:“张姨,我记得你小孙女很喜欢这个,我长大了,你如果不嫌弃,就拿给她玩吧。”
张姨有些迟疑地接过。
“我记得这是戚茉亲手缝的,缝了半个月呢,手都扎了好几个血泡。”
我嗯了一声,没什么反应。
半个多小时后,我拎着行李到达了酒店。
紧接着,沈戚茉的电话打了进来。
她激动的声音中积压着怒气:“陈昝杨,你闯了那么大的祸,怎么不来医院?”
我因为她那一推,脑袋始终没缓过来劲。
连说话也有气无力:“不是***的。”
“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?你现在立马来医院道歉,立刻!”
话音刚落,手机便被挂断。
我想了想,拿着下载好视频的u盘去了医院。
进了走廊,沈戚茉正站在病房外等我。
她冷冷地看着我,脸上好似覆了一层冰霜。
“张姨告诉我你搬出去了,搬哪了?”
我微微一愣,没想到她一句话是问这个。
我没回答,而是向她伸出手,露出那个被我攥了一路的U盘。
“他不是我推的,你看看——”
可没等我说完,沈戚茉便一巴掌打飞了u盘。
“你想污蔑他什么?东逸就住一个晚上,为什么你这么小肚鸡肠。”
沈戚茉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失望。
“你这么变成这幅样子了。”说着,她又继续了刚才的问题:“你搬去哪了?”
我捡u盘的动作一顿,声音冷漠:“这不关你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