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,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,正要挂断时,传来父亲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:“是晴晴吗?你在哪里?”
报出医院地址的瞬间,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还有他吩咐助理备车的声音。
挂电话时,我的手抖得厉害,手心全是冷汗。
不到一个小时,病房门被推开。
父亲穿着一身黑色西装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只是鬓角的白发深了许多。
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外国人,胸前的铭牌闪着光。
正是国际上最权威的儿科呼吸科专家。
“外公!”
小博在病床上虚弱地喊了一声,眼睛亮了起来。
父亲快步走到床边,小心翼翼地握住小博插着输液管的手,指腹轻轻摩挲着孩子手背上的针眼,声音哽咽:“哎,外公来了。”
他转身看向我时,眼圈通红,却什么都没说,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那力道很轻,却像一道暖流,瞬间冲垮了我强撑的堤坝。
我别过脸,眼泪砸在白大褂上,洇出一小片水渍。
专家很快开始会诊,父亲的特助拿着文件在一旁记录,整个过程井然有序。
我看着父亲挺直的背影,突然想起七年前他也是这样,在大雨里撑着伞等我,说“累了就回家”。
那时我年轻气盛,以为爱情能抵御一切,如今才明白,能为我遮风挡雨的,始终是这双沉默的肩膀。
会诊结束后,为首的专家笑着说:“苏董事长放心,孩子的情况虽然严重,但我们带来的新药对这种耐药菌感染有特效,治愈率在80%以上。”
父亲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些,转头对特助说:“安排最好的病房,所有费用从集团账上走。”
我急忙摆手:“爸,不用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他瞪了我一眼,语气却没什么火气,“你是我苏振宏的女儿,我外孙的病,我不管谁管?”
这时,丈夫提着保温桶走进来,看到病房里的阵仗,愣在原地。
当他的目光扫过父亲和两位外国专家时,眼睛突然亮了,快步走过来:“爸?您怎么来了?这些是……”
父亲没理他,径直对专家说:“麻烦各位了,后续治疗就拜托了。”
丈夫的脸僵了一下,又转向我,语气带着刻意的亲昵:“晴晴,你怎么不提前说爸要来?我好准备准备。对了,我刚炖了小博最爱喝的排骨汤,快让他趁热喝点。”
他说着就要去开保温桶,我拦住他:“医生说小博现在只能吃流质食物。”
他的手顿在半空,随即笑道。
“是我糊涂了,光顾着高兴了。对了晴晴,中介那边约好了明天签合同,你记得把房产证带来。”
我看着他眼里的急切,胃里一阵翻涌。
原来他还在惦记着卖房的事,还不知道他的阴谋早已败露。
“房子不卖了。”
我淡淡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