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醒来是在医院。
我身上缠满了绷带,钝痛侵袭我的大脑。
无不在提醒着我,该放弃了。
我睁开眼睛,却看到向娇娇坐在沈墨泽腿上,嘴对嘴喂他吃苹果。
泪水顺着脸颊滑落,我可笑的期望和我的身体一起被马匹践踏。
「醒了?」
沈墨泽随意开口,没给我一个眼神。
「玩个小游戏而已,这都受不住,躺在地上跟死人一样,你在装什么?」
我偏过头没有看他。
是啊,一个要人命的小游戏而已。
我求他跪他,差点死在马蹄下,他在一旁冷眼观看,最后施舍般说。
「散了吧。」
曾经在我绝望时是沈墨泽救过我,如今他亲手把我推入深渊。
所以,恩尽之后,我也要放弃他了。
向娇娇搂着沈墨泽的脖子。
「夏小姐醒了呀,不过是大家一起玩而已,你怎么跟被欺负了似的,怪不得大家都不待见你,真没劲。」
沈墨泽嗤笑一声,俯身吻住了她。
「她就是这样无趣,带出去只会给我丢人。」
明明已经麻木了,但听着这些刺耳的话,心脏还是会痛。
曾经我只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,没能让沈墨泽满意。
我拉着他的衣摆痛哭。
「我改!都是我的错我一定都改!」
他看着我慌乱哭泣的样子,也只是散漫的说。
「你最好是。」
但现在,我只感到身心俱疲。
见我没有回答,向娇娇不满的拿起苹果就砸向我的头。
走过来撕扯不能动弹的我。
「西北荡妇就是上不得台面,一个私生子罢了,还是调教的不够。」
额头的绷带下再次洇出鲜血。
宽大的病号服被她拽开。
肩膀上的蝴蝶胎记和烧伤露了出来。
我无力反抗,拉扯间再次摔下床。
在触及地面的前一刻,却被沈墨泽接住了。
他似乎也怔愣了一瞬。
把我放回床上,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蝴蝶胎记。
逐渐怒上心头。
「记住是你害死了念念,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,除非你死。」
又是沈念,我痛苦的来源。
当年随母亲来到中原,我意外卷入一场火灾。
是沈墨泽冲入火场救下了我,烧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。
所以被所谓的父亲找回去联姻时,见到沈墨泽我又惊又喜。
怀着报恩的心,我才同意嫁给了他。
没想到沈墨泽的初恋是他的养妹。
沈念在国外被绑架撕票。
一盆脏水不由分说扣到我的头上。
只因蝴蝶胎记跟沈念一样,他娶了我。
从此沈墨泽对我就只有打骂侮辱。
我的解释他从来不信,我的痛苦在他眼里,不值一提。
我抬头看着与沈念有几分相似的向娇娇,却猛然一怔。
她脖子里挂的,分明是母亲重病临终前,一步三跪的去西北地母处,为我求来的平安扣!
明明被我珍藏在柜子里,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脖子上。
我伸手去摸,却被沈墨泽一巴掌掀翻在床上。
「你还想对娇娇做什么?」
我颤抖着出声。
「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平安扣,为什么会在她那里!」
看着我从来没有这样激动的跟他说过话,沈墨泽也迟疑了。
刚想说什么,就听见向娇娇尖锐的声音。
「切,原来是什么死人的东西,沈哥哥送给我也不嫌晦气,谁稀罕这破东西!」
说着,她把平安扣拽下来,用力摔在了地上。
玉扣瞬间四分五裂,连同我的心一起。
「不要!」
我跪在地上,企图用缠满绷带的手把满地的碎片拢在手心。
万念俱灰间,只有心脏在抽痛。
听见我带血的嘶喊,沈墨泽也愣了愣,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心疼。
他试图来扶我,动作轻柔。
「好了,不就是一个玉扣,我让人寻一个成色更好的来。」
我第一次带着恨意去看沈墨泽,推开了他的手。
「你什么都不懂。」
他可笑的以为只是一个玉扣。
摔碎的却是母亲留给我最后的东西,还有我曾经深爱他的那颗心。
我讨厌他了,我想离开他了。
沈墨泽皱了皱眉,对我耐心逐渐耗尽。
「夏蝶我警告你不要无理取闹!」
「就是一个破玉扣而已,沈哥哥都说了给你更好的,别不知好歹了。」
向娇娇搂住他的胳膊,完全不见悔意。
沈墨泽站起身来,对我的反应很不满。
换作是以前,我早就笑着搂住他说谢谢老公,然后感动到掉眼泪。
可现在,我却无动于衷,甚至是冷漠。
「是我娇惯你了,你自己好好反省。」
说着,他搂着向娇娇走出病房。
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。
我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。
突然,胃部传来剧痛。
我倒在地上,用最后的力气按响了呼叫铃。
「夏小姐,很遗憾,是晚期了,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延长你的生命……」
我看着手中的胃癌晚期诊断书,有些恍惚。
沈墨泽的话还在像刀子一样扎在我的心口。
「不用了。」
我站起身来,拿起手机拨通了天葬预约电话。
西北盛行天葬。
我想回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