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声的启明

接下来的几天，地狱仿佛凝固了。时间在宪兵队地下囚室那永恒的黑暗和寒冷中失去了意义。

凌哲像一块被遗弃在角落的破布，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，

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和最后一点意志力，艰难地维系着那微弱的生命之火。每天只有一次，

铁门上会打开一个巴掌大的小窗，塞进一个冰冷的、散发着馊味的饭团和一碗浑浊的凉水。

这成了他唯一能感知到“时间”流逝的方式。身上的伤口在化脓，高烧如同跗骨之蛆，

反复侵袭着他的身体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撕裂般的疼痛和浓重的血腥味。

意识在昏沉和短暂的清醒间反复切换。每一次短暂的清醒，他都努力地竖起耳朵，

捕捉着墙壁另一侧的声响。隔壁的敲击声，自那次传递了“清霜”警报后，再也没有响起过。

死寂。只有偶尔传来的、不知何处响起的模糊惨叫声，

或是巡逻士兵沉重的皮靴踏过走廊的单调回响，提醒着他这里依旧是人间地狱。

凌哲的心一点点沉下去。

那位不知名的同志……恐怕已经……巨大的悲恸和沉重的负疚感几乎将他压垮，

但怀中那枚冰冷的、早已停止走动的怀表，却成了他最后的锚点，

提醒着他肩负的使命尚未终结。中村没有再亲自提审他。或许是在等待他伤重不治，

或许是忙于部署即将到来的“清霜”行动，又或许，

是觉得这个奄奄一息的囚徒已经失去了榨取的价值。只有那些面目狰狞的打手，

偶尔会打开牢门，将他拖出去，在昏暗的走廊里或是某个角落，

用棍棒和拳脚对他进行毫无目的的、发泄般的殴打。每一次殴打，

都让凌哲距离死亡的深渊更近一步，

他心中那点微弱的火苗——苏婉和周婆可能已经成功送出了情报的信念——却顽强地燃烧着，